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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永衡的运沙船打捞后，搁浅在北江。其弟曾国洪对哥哥等四人的离奇死亡充满了悲情。本报记者杨曦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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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货船在北江上一字排开，船家们要求严厉打击河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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阴冷的风，从三水河口水面吹来，11月27日下午，30岁的曾国洪抖了抖身上的灰尘，攀上放置在河口岸边的粤怀集货0216号。
　　这艘准载340吨的沙船价值80万，如今船舱一片狼藉，破败不堪，成为无人敢用的“凶船”。
　　船的主人，是曾国洪的哥哥曾永衡。
　　无任何预兆，灾难突然降临。英德黎溪船家曾永衡一家驾驶沙船粤怀集货0216号，于半月前的凌晨，经过佛山三水河口水面，大船倾覆，4人丧生。
　　随后，北江上聚集了30艘货船自发鸣笛3分钟，为死者默哀，汽笛声响彻北江两岸，要求严厉打击河盗。
　　河盗，这个并不常用的称呼，进入公众视野。
[B]　　船家河殇[/B]
　　距事发河口约六百公里，是英德黎溪镇。这场变故，颠覆了曾达光这个小康之家。三个儿子，两年前买的两条船，虽然贷款不少，但每年都有盼头。每次出船净赚2000多，一个月能有9到10水(出船)，这样一年也能赚20来万，还清贷款很快就能过上好日子。
　　11月26日，我们回访这幢5年前完工的三层小楼，墙上迎客松镜框里透露的喜气如今却成了悲凉。两位老人守在家中，3岁的曾湘怡刚刚睡醒，无辜的哭声在小楼内盘旋，一夜之间，她成了孤儿。装着曾达光儿子、儿媳和孙女骨灰的蓝印花瓷坛，如今整齐地排在黎溪镇后的小山丘上，映着西垂的斜阳，微微发光。
　　这座位于北江上游的小镇，背靠群山。1997年飞来峡水利枢纽工程建设，镇址由北江西岸往东岸迁移，不少居民在此过程中失去了土地，于是居民生活便与“沙”结下不解之缘，沙糖橘和采沙、运沙成为他们的主业。从河口到韶关的北江流域，三分之一的货船都出自黎溪镇。500多艘货船在北江上构成“黎溪船帮”，成为广东水运的一支重要力量。
　　在北江上来回将近30年的曾达光，本以为可以顺利将祖业传给三个儿子，可是如今，晚境凄凉。
　　11月14日晚10时，曾氏兄弟在乐平黄塘装载满沙子开赴东莞，55岁的母亲因回家喝喜酒，没随船同行。当晚，船倾人亡。
　　最先接到海事局通知的李汝彬是曾达光的连襟，两年前以80万的价格将船卖给了曾氏兄弟，目前两兄弟还欠李49.3万元的船费。
　　15日凌晨，三水区海事局接报，当晚10点，曾达光赶到现场认人，当时被打捞上来的粤怀集货0216号船内仅发现了其二儿子曾永衡的尸体。三天后在沉船位置发现了其孙女曾雪莹和大儿子曾智勇的尸体，而儿媳的尸体，在19日离沉船处20公里的上游位置才被发现。
　　接连展现在曾达光眼前的景象，令其难以置信:11个月的曾雪莹打捞上岸的时候，颈部是发黑的，眼睛外突，舌头吐露在外，“孩子的妈妈跟她一样，这些都不是正常溺亡的样子。”最让曾达光痛心的是，媳妇还怀有三个月身孕。“这等于是四尸五命!”二儿子曾永衡额头上有红印，“好像是电击的”，而大儿子曾智勇被捞起来的时候牙关紧闭，双拳紧握，“好像正在用力挣扎，身体内根本没有水。”显然，老人对溺亡的结果无法接受，“我那俩孩子，在水上十多年，各个都是水性很好的。”
　　曾国洪的怀疑更是充满技术性:船被发现的时候方向往右岸偏转25度，“右岸没有船只停靠，马达还在转动。很显然是因为无人驾驶，导致船撞向岸边，搁浅翻船。”
　　对于沉船一说，曾国洪的解释是:如果船因为有洞积水沉没，有经验的船员稍稍往后倒一下船，船身就会上浮，这个过程可以争取到很长的逃生时间，更何况曾氏兄弟的船离岸并不远。
　　二儿媳苏桂春的尸体是在上游20公里处发现的，“她的水性不好，或者在20公里处坠船或被人推下水。”曾国洪分析，船很可能是在无人驾驶的状态下，一路沿着25度偏角撞向了岸边。
　　如今被搁置在船内冰箱里的红色和黑色两个钱包，最初发现时，近距离漂浮在水面，里面除了身份证，什么也没有，肯定是被人扔下水的。“之所以怀疑是河盗所为，除了死者面目透露疑点之外，他们身上佩戴的金银首饰和钱包内本应揣有的2万块钱不知所踪。”
　　随后，曾永衡等四人死因被界定为溺水死亡。
　　曾达光一家再三斟酌，还是放弃了尸检的念头。事发后的第三天，他曾托人到中大附属医院打听尸检事宜，得到的答案是:3万块钱的尸检费，时间为一个月。“那么多钱，我拿不出来，那么长时间，我们等不起。”
[B]河盗横行[/B]
　　“四尸五命”的惨剧在船家中唏嘘地流传着，但船始终要启航。
　　黎溪船家骆金石的粤韶关货1232号，泊在河口水面，几名维修厂工人正敲敲打打烧电焊。
　　11月27日下午当记者走上这个船舱时，电视里正播放一则标题为《索马里海盗猖獗多国联动打击海盗》的新闻。新闻介绍说，今年头10个月索马里海域已经发生了87起海盗袭船事件。
　　而骆金石等船家，也口口相传着多起关于河盗横行的案例———
　　10月3日凌晨2时许，船主驾驶沙船从云浮到广州，经过南海小塘路段，一艘小铁艇悄然驶向粤韶关货2103号。一行8名年约30多岁的男子，将船上电池、马达、机油，包括饮料、电饭煲都拿走了。船主发现时，那伙人已经上了小船，他们向船主扔啤酒瓶，瓶子砸到左大腿上，船主李某后来被缝了7针。同乡告诉李某，之前几天，一对肇庆夫妇，在河口水面，也被河盗打成重伤。
　　粤韶关货2107号从韶关运沙到广州，10月4日凌晨途经三水河口，被偷走了船上的马达、机油、电池等共计价值超过万元的货物。船主慌忙报警。
　　1个小时后，他的船行驶到了南海境内的小塘河段，有关方面告诉他，停泊到岸边，第二天到派出所做笔录。船主思量，如果停下来立案，未必能破，但耽误这数小时时间，带给他的损失，则至少上千元，不如不立案。
　　后来，据船家们不完全统计，当晚，黎溪船帮同时有8艘沙船遭遇河盗，“没发现就偷发现了就抢。”
　　不仅仅是黎溪船帮。在河口港下游约3公里，是三水最大的货运码头———南港码头。“压力很大”，南港码头保安队队长张思生说，南港码头有限公司目前只有7名保安，目前正在招聘，准备增添到15人。
　　保安班长尤术林连连摇头称，本月初的午夜，河盗一行7人，驾驶摩托艇，上岸潜入南港码头，盗走煤气罐2个，还有马达、电池等物品，价值2000多元。当天晚上，这伙人还爬上码头旁一沙船上，盗窃现金2000多元，后船主苏醒，船上有20多人。河盗见势不妙，跳水逃窜。
　　河盗横行的事，在三水一带流传颇广。
　　11月3日，三水政府网站转发佛山媒体新闻称，北江现河盗专抢过路船，警方提醒各船小心防范，遇劫及时报警。
　　11月19日，佛山电视台三水分台报道称，北江三水河段盗抢案件时有发生，河盗携铁铲等工具上船实施作案，经警方侦查，掌握到一个流窜于北江的盗抢团伙，正全力追缉。
　　佛山市公安局三水分局有关负责人向本报记者透露，今年以来，他们一共接到10起水上报警，其中，还包括同一事件的不同报警电话。不过，目前尚未有成功破获的案例。仅从报警情况来看，北江上“治安事件并不猖獗”。
　　船家却透露，绝大多数时候，他们遭遇河盗，并没报警。
　　本报记者经过一个星期的深入调查，走访众多来回北江上的船家，慢慢还原“河盗图像”:
[B]　　作案时间:[/B]
　　大多都在晚上11点至凌晨5点之间。
[B]　　作案工具:[/B]
　　为加长小铁艇，运沙船的船家都有自己的小铁艇，但这些艇长度为9米，河盗每次驾驶的小铁艇，长度在13米至14米之间，有时也直接用“垃圾艇”，船头有个帐篷，马力很大。更多时候，“垃圾艇”还作为河盗的“盯梢”用具。
[B]　　作案目标:[/B]
　　河盗一般只向沙船动手，或者打劫广西以及海南、宁波等外地船只，很少打劫三水本地的小船。沙船一般载重300多吨，或900多吨。船上电池、马达等器械相对更值钱。沙船老板业务繁多，身上带的现金也可能更多。而形单影只的沙船，更容易受到河盗洗劫。
[B]　　作案方式:[/B]
　　一般行驶在水面的小铁艇上，只有1至3人，而河盗驾驶的小铁艇上，都是7至10人，而且这些人，皆为30岁开外40岁不到的精壮男子，他们大都熟悉船上的设备，上船能很快找到位置，快捷地用工具撬螺丝，同时，都具备优良的水性，有意外能立马跳水逃生。此外，河盗还善于协同作案，有摩托艇等配合接应，如果有船追击犯案小铁艇、“垃圾艇”，则很可能出现一辆摩托艇来阻挡追击船只，进行反拦截。
　　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船家告诉我们，河盗惯用的手法是，先破坏船上的电子通讯设备，随后取走蓄电池。手法也极度狡猾，“他们在船舱沿位置铺好衣物，绳子吊起电池的时候可以避免撞击发出的声响”。
　　最近一次“设计”引出河盗经历，让这位船家至今仍有点惊心动魄———他和朋友两艘船故意孤单地停靠在岸边。凌晨时分，他们熄灭了船上的灯，手持斧子在黑暗中屏息静气等候。“他们专挑单独停靠的船只，旁边没有居民。有时候会在岸上远远眺望，看到船上灯熄灭，他们就出动。”一个小时不到，两艘垃圾艇盘旋靠近他们的货船，船家们立刻从黑暗中钻出来，亮出手中的武器，垃圾艇上六七人见状，在水上绕了几圈最终还是没敢靠近。
　　众多船家的叙述中，都提及一个关键作案工具———垃圾艇。
　　垃圾艇并非商业营运船只，而是船家们对在水上收集废铁的小船的一种约定俗成的叫法。这种小艇长约12米，最宽处约为3米，多为木头制造。船头有船舱，每艇能运载废铁约3吨，动力强劲，船速较快。
　　佛山海事局三水海事处一负责人介绍，今年以来，他们一直在积极打击用于商业运营的垃圾艇。这些大部分来自中山的垃圾艇，由于不是商业船只，就只在所属乡镇政府进行民用登记，而不用到海事部门注册，海事处采取的办法是，“发现一只，就扣押一只。”
[B]整治河盗[/B]
　　短短数月，河盗的猖獗给北江一带的正常水运带来了冲击，也严重影响了船家生计。
　　三水河口，自古水运繁华，因特殊地理位置，100年前，就有河盗身影。河口老鸦洲上，77岁的老人罗婆婆对如今北江河盗，一点都不吃惊。长辈告诉过她，清代时期，繁华的河口港，就已经是河盗横行。在老鸦洲，很多人都知道，清代关于北江一带河盗的传说。
　　多位船家表示，大部分案件，都发生在地理位置极其特殊的北江河口一带。“两个三叉口，便于潜逃。”
　　复杂地理，既便于河盗逃窜，也直接给打击带来了更高行政成本。河口水面，属于三水辖区，下行几公里，就到了南海境内，而上行几公里，则到了肇庆领域，“三水警察，怎可能随便就跑到肇庆水面值勤?”船家认为，行政划分隔离，水运联系却异常紧密，造就了“三不管”的特殊区域，这也使得河盗在此地横行无忌。
　　其次，没有水上派出所。当陆上派出所接到报案后，到水上去抓捕河盗，有明显技术缺陷。因为陆上警察，大都不识水性，而河盗个个宛若“浪里白条”。
　　第三，北江水边，很多地方都设置有海事处值勤点。海事工作人员，水性优良。但是，他们仅仅是“水上交警”，并不负责治安。“如果管理水上治安的，能有海事那么多的水上值勤点，那该多好。”很多船家感叹说。
　　北江一带水上治安现状，已引起了各方重视。
　　11月25日上午，三水区政法委召集公安、海事、维稳办、应急办、交通、航道等部门与4名船员代表会面。船员代表向政府和公安部门要求成立水上派出所，组成跨地区的打击水上盗抢犯罪活动工作组。会议上说，水上盗抢已引起省政法委有关领导高度关注，佛山公安局将成立打击水上盗抢犯罪活动工作组。
　　11月26日下午，三水海事处河口港办公点，巡航队队长谢金河见到记者就说，“早点来，就带你去河上巡逻了。”谢金河称，连日来都有警方海事联合巡逻队，在河口一带河面巡逻，布控。
　　佛山即将成立的“打击水上盗抢犯罪活动工作组”，并没有增强船家对北江河道安全的信心。首先是行政管理困境，佛山工作组，显然大都只在佛山境内工作，但河盗则长于流窜作案，所以工作组或将成为“头痛医头”的抱佛脚之举。
　　“既然打击索马里海盗都是各国联合，广东也应该采取通盘考虑的办法，才能真正凑效。而且，既是工作组，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临时组织就撤消了。”
　　既是工作组，打击活动会长期存在下去吗?“视水面治安状况而定”。佛山市公安局三水分局办公室副主任罗晓晖表示。
　　黎溪船帮，自身也没松懈。曾国洪家船舱顶上，放置3个铁皮桶。其中，两个桶装满石块，一个桶塞满啤酒瓶。“这都是为河盗准备的!”曾国洪说，之前夜间行船，都是他与妻子轮流驾驶，旁边有一名船员陪着聊天。但现在，夜间至少有3人同时上班。
　　“河盗来了，两个人就赶紧上去扔石头。”据称，有的船家，如今已私下配置了霰弹枪、破门斧、砍刀等防身设备。他的船上还有一条小狗，曾国洪打算，最近回到黎溪后，要尽量养一条大狼狗在船上，如果河盗来了，让狼狗向前冲。
　　记者调查发现，很多沙船上都装上了高频对讲机，凡是行驶在北江河道的黎溪沙船，一看到可疑船只，就相互提醒，让船帮兄弟及时准备。
　　最近，黎溪船帮还采取一个办法，出发时减少单独行动，结伴而行，好有照应。
　　岸边的厂家，有的则悬赏缉凶。今年3月，北江边上的新沙船厂被盗，损失电池等设备，价值数万，导致工厂停工。厂里公开悬赏1万元寻破案线索。
　　遗憾的是，迄今无果。 (本报记者杨昱赵佳月三水英德报道)
　　(来源：南方日报)
[ALIGN=right](责任编辑：赵永杰)[/ALIGN]

感谢

增强自我保护意识和能力，建议投入高科技设备，譬如红外线防盗报警装置，只要有人进入防护区域即发出警报并自动向外发出求助信息，安装录相设备等，要是有可能的话，合法申购自卫装备，使盗贼有来无回。不要让惨案再次发生。

船帮兄弟多准备些人和武器，设计引那伙吊毛上钩，一网打尽它。也来个沉尸河底！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