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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德亮

2007-05-20 10:58:5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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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男绿女话曾园 [转]

[BGCOLOR=#fef2f2,#021a02]红男绿女话曾园 [转]

文 / 俞小红

曾园，古城常熟一个美丽的私家花园。园子因名人而出秀，山水因名人而增辉。中国第一个自称“东亚病夫”的小说家曾朴和他的儿子曾虚白，诞生在这个红豆白松相依相恋的景色中。园子属风雅之物，山石玲珑，荷风嬉趣，一代代红男绿女演绎人间永不垂幕的悲喜剧。高立园中假山,可远远眺望十里青葱的虞山，她就是埋着吴国创始者虞仲的虞山；曾是楚霸王项羽爱妾虞姬钟情垂泪的虞山；元代大画家黄公望归隐面壁的虞山；是清微淡远的古琴大师严天池风韵流美的所在：大文豪钱牧斋和柳如是白发红颜定情赠诗的虞山……
　　
难怪曾任台湾中央通讯社社长的曾虚白，每次登上家乡虞山的剑门，面对湖光山色，会发出“又惊又爱”的感叹！
　　
得虞山一脉清气，曾园自然分外灵秀。园中一株傲岸鳞斑的白皮松，一株五百年树龄的红豆树，堪称园中双壁。曾朴少年时居住的“君子长生馆”，门前耸立一块太湖石，上面镌刻着曾朴手书的小记，描述太湖石有皱、瘦、透三种妙处。其实，参照人生世态，何处不是曲折狭窄空灵顽瘦呢？
　　
这个有着四百多年历史的园子，接纳了李鸿章、翁同和、张謇等一大批中国近代史上的名人，它沉郁含光的碑廊里，留下了张爱玲的祖父张佩纶的墨迹。风，是它依依舒展的腰肢，一抹粉墙，一池春水，一弯古桥，随着游人的巧语评点而婉转顾盼，这是人间的欲念，这是春情的飘送。雨，相思的雨，絮絮叨叨地诉说着梦境般流失的江南弹词，就象那绿肥红瘦的美人蕉，摇落多少灯影黄昏花香笛声……
　　
一个中秋月夜，我与朋友品茗于曾园湖心亭，粉墙外传来洞箫之声。箫声圆润而婉转，吹的是那首极为耳熟的《月映鹅潭》，丝丝缕缕，关关切切，顿时，我想起了一首名叫“古园”的诗：
　　
谁在守望黑夜？媚丽的眼神灼灼发亮，谁在迎候明月？扯一把丝巾擦去眼角的泪痕，走的走了．散的散了，细腻的风情是一缕烟云，细密的心思是一滴甘霖，向晚的幽灵踯躅在花丛，谁会真心道一句珍重？好故事拌着泪水藏在心中，谁也猜不透，谁也道不明！
　　
这曾园，雅名由翁同和所题，称作“虚廓园”。此词来源于《淮南子．天文训》：“道始于虚廓，虚廓生宇宙……”他是曾朴的父亲曾之撰前后花了20年时间营建而成的。曾园的前身是明代钱岱的小辋川旧址。陈从周也说：“曾园是常熟城内保存最好最完整的清代私人园林。”私家园林和私家藏书一样，是士大夫物质享受的极致。光绪六年，张之洞应曾之撰请求，特为园子题诗：“赵策三年出袖中，知君睹画意相同，喜神无恙园林美，今日潜夫有父风。”因为张之洞、翁同和都是曾园的座上客，所以，晚清末年常熟四大园林中，翁氏（翁曾桂，翁同和侄子）之园、赵氏（赵文烈）水壶园、张氏（张鸿）燕园、曾氏虚廓园，独有曾园建造最晚而声名远播。钱仲联撰《文芸阁先生年谱》中将曾之撰、文廷式、张謇、王懿荣称为翁同和的四大门生，说他们“号称清流，名噪京师，名公卿争欲与之纳交。”
　　
1932年，曾朴关闭了在上海的真美善书店，从上海返回常熟曾园，居住于红楼。他的住所地处园子的西部，是1931年在一块桑树地上建造的。这是一幢两层楼五开间四方形的西式洋房，小天井外有石库门，仿照上海老式弄堂公馆的样子。外墙面用的是当时不多见的红砖砌造，临水一侧种植了杨柳，荷风四面的夏天，远望绿丝条中掩映的红楼，似乎是到了法兰西的水边别墅。楼上中间是惠风和畅向阳明亮的大书房。四壁满架有序的陈列着中西文书籍。房屋前面有一个小小的隔着屋顶玻璃的花圃，每天的午后，曾朴支撑着衰弱的病体，翻译一段法文名著之后，便头戴大草笠，蹲在花圃的玻璃暖棚内，莳弄从法国引进的香水月季和紫罗兰。这一年，适逢曾园喜事临门：曾朴母亲尤太夫人80大寿；曾朴自己60诞辰；他的三公子曾照完婚。上海的文坛好友接到由曾朴亲笔书写的大红帖子，纷纷驱车来到曾园贺喜。周瘦鹃、包天笑、吴梅、范烟桥、柳亚子等都光临了，独独缺了郁达夫与王映霞夫妇。曾朴的帖子早发出了，可惜两人没来，害得曾朴十分遗憾地对诗人邵询美说：“……达夫映霞若来了，曾园会更加热闹了。”郁达夫作为“五四”新文化运动的巨匠，他如何会与曾朴相识的呢？郁曾会面，在两人都是第一次，也是最后一次。当年郁达夫35岁，是豪气濯缨的黄金时代，而曾朴已垂垂老矣，刚过59岁生日，学识风采趋于炉火纯青。新文学家与旧文学家偶遇在人生之渡，欢言洽谈，文气相通，牵线之功应归于缪斯女神。这会面发生于1931年冬，当时郁达夫居住于上海静安寺嘉禾里的一所弄堂房子内。一个寒冷的晚上，新月派诗人邵洵美来到达夫家闲谈，说起曾朴的真美善书店计划重印黄仲则的诗集。郁达夫听了很感兴趣，他的格律诗在同辈作家中堪称第一流，其悲怆沉郁的风格就是脱胎于黄仲则。一听邵洵美说起曾朴藏有《两当轩诗集》的墨迹时，酷爱之心霎时如火燎火烧一般，拉起邵询美非要到曾朴处欣赏不可。邵询美笑着说，曾先生早就捎口信请你去了。原来，邵询美开设的金屋书店也在上海租界内的望平街上，与曾朴的书店相距无几，业务上常有来往，邵询美不仅与曾朴有交情，与曾朴的长子、大晚报总编辑曾虚白更是密友。此时的租界出版业正属兴旺时期，三五好友集得小笔资金即可开个书店，印书卖书自由得很。
　　
吃过晚饭，郁达夫乘上邵询美的私人包车，一路直奔马斯南路曾朴寓所。三分钟不到，两人叩响了曾府的门铃。这是法租界高级住宅区内的一处小洋房、里面可见到修整得很熨贴的草坪和冬青篱笆。正面的西式客厅里，曾朴一家人正在吃晚饭，佣人请邵郁两人在偏房稍候。饭罢，害着胃病的曾朴脸上带着潇洒的笑容，请邵郁两人到楼上的书房叙谈。他似乎与郁达夫一见如故，请烟让茶热情大度。郁达夫抽着曾朴洋铁罐头里的三炮台香烟，聆听着曾朴爽健的谈吐。曾朴嘴唇上灰灰的胡髭抖动着，吐出一连串清晰的常熟口音的普通话。邵询美斜倚在藤椅里，郁达夫坐在沙发上，曾朴瘦削的身躯被那张他经常坐的红木罗圈转椅稳稳地托着，身体前倾。当他听郁达夫说要借阅黄仲则《两当轩诗集》墨迹，便爽快地说，因为墨迹有几处蛀坏了，已托人带回常熟曾园裱补，裱好后一定借出。说起黄仲则，曾朴也来了兴致。原来黄仲则的老师邵齐焘是常熟人，乾隆年间主讲常州龙城书院，黄仲则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之一（还有一个为洪亮吉）。邵齐焘告老回乡后，黄仲则专程赴常熟拜见老师，师生酬唱的诗词墨稿，散失在常熟人手中的不少。曾朴的记性也强，从父亲曾之撰在同光年间与张謇、文廷式、王文治结为“海天四友”谈起，又娓娓讲述左宗棠、张之洞、李鸿章、翁同和的轶事。尤其把个张之洞的模样绘声绘色描摹一番，张生得矮小猥琐，尖嘴猴腮，曾朴在《孽海花》中说他是个“人像三寸丁，肚才惊天下”的厉害脚色。郁达夫被曾朴亲见亲历的才学所折服，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。当然，曾朴是因为父亲曾之撰的缘故，在北京结识了许多当世名流，为他写下《孽海花》提供了大量的趣闻轶事。《孽海花》从同治七年写到光绪二十一年。而曾朴在光绪十五年才第一次到北京，那时他18岁。
　　
讲到青年时代的浪漫，曾朴不觉道出一段恋情绵绵的往事。光绪十八年，曾朴21岁，他第二次到北京，是为了应顺天乡试，住烂漫胡同常昭会馆，恰巧对面胡同徐观察的寓所住一女子叫林杏春，扬州人氏。曾朴不禁被林女的红颜美貌所吸引，爱心萌发，竟无心读书求功名了。此时的曾朴，恰是风流倜傥的美少年，头戴一顶乌绒红结西瓜帽，上面钉着颗水银精光大额珠，下面托着块五色猫儿眼，背后拖着条乌漆锃亮的三股大松辫，身上穿件雨过天晴牡丹漳绒马褂，罩件紫酱团花长袍。一个青春美少年，一个豆蔻娇女郎，每天傍晚，两人相约于窗前灯影下谈话，不知不觉坠入爱河而不能自拔。这件事，被会馆的长班告诉了曾朴的父亲，曾父十分焦急，再三催促曾朴速速南归。碍于慈亲之情，曾朴春闱结束，就含泪告别林杏春．束装南归。待到第二年春天进京，他又住在会馆里，窗前月下寻访林杏春。托长班去徐公馆探询。却不料徐家已将宅屋卖给他人，那令曾朴萦怀于心的闺房茜窗已换了个又胖又丑的女人住了。长班还告诉他，林杏春已在当年的冬天害痨病死了，是来势凶猛的干咳痨，患病不到两个月就死了。听了这消息曾朴哭了好几天，良心不断自责，心头从此留下一个永久的遗憾。后来，在曾园苦苦挣扎的那几年中，他把林杏春这个少女的音容笑貌写进了第二部长篇小说《鲁男子》中。
　　
曾园丰富的藏书。也是曾朴永不枯竭的话题。他告诉郁达夫，他的二儿子曾耀仲在德国法兰克福医科大学留学，每年假期总要去法国巴黎和马赛，为他采购法文原版文学著作。有一次，一位法国文学家要观览曾朴所藏法国剧本，曾朴就在家中展出藏本，有初版《雨果戏剧全集》、初版《茶花女戏剧集》等，后者在海外仅发行五百册，是为纪念小仲马逝世而印行，印刷装帧异常精美，连巴黎图书馆亦无藏本。郁达夫也是个书痴，家中藏书达两万余册，碰到曾朴这个知音。怎不欣喜若狂？尤其令他吃惊的是，曾朴还说常熟钱谦益专藏宋元刻本的绛云楼，曾有半部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的抄本。当绛云楼大火之时，钱谦益爱妾柳如是冲进大火抢出这半部镇楼之宝，烧伤了手和脸……三人的谈兴延续到午夜，银盘里的水果皮堆成了小山高，烟蒂也挤出了水晶烟缸。就在这一天晚上，郁达夫答应曾朴，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访常熟增园，学那康有为登临虞山放歌七律，学那沈三白徒手攀剑门寄情山水。对于这一天的谈话，郁达夫在《记曾朴先生》中感慨地说：“曾先生所特有的一种爱娇，是当人在他面前谈起自己的译著的时候，那一脸欢笑，脸上的线条在微笑的时侯表现得十分的温和，十分柔软，使在他面前的人，都能够从他的笑里，感受一种说不出的像春风似的抚慰……他的笑眼的光芒，是于夏夜发放的清风、暗夜散播的光明……”
　　
穿过曾园的“寿而康室”，有一处由翁同和题字的“虚廓居室”，三大间厢房用长纱窗分隔成内外大小六室，四周木板壁，上有气窗，向南一色落地长窗，是冬暖夏凉的好住所。这是曾朴当年奋笔疾书用六年时间写完《孽海花》的地方，如今修缮完好。因为写了这部惊世骇俗的《孽海花》，引起了曾朴与赛金花的那段公众瞩目的笔墨官司。
　　
《孽海花》轰动海内外时，一些无聊文人不顾老病体弱的曾朴蜗居于僻静的曾园，抓住他曾有过的感情纠葛，敷衍一篇又一篇低级文字供人喷饭。为正视听，上海大晚报派遣名记者崔万秋先生专访曾朴。崔万秋在日本留学时与曾朴通过信，讨论过文艺。l935年早春，他到曾园拜访曾朴，见到曾先生“面庞瘦长，口髯下垂，穿蓝粗布长袍，戴顶瓜皮小帽。身体虽不甚康健，而精神矍铄，议论风发，其热情不亚于青年人……”崔万秋针对北京、上海等地报纸的流言，询问曾朴当年与赛金花的交往。曾朴坦率地说，外间传闻在赛金花未嫁洪钧时，自己在苏州已与赛金花谈恋爱，这是毫无根据的。写小说总要串珠线结珠花，自己所以选用赛金花与洪钧的婚姻作为主线，实在是为了作小说的方便。绝不因为赛金花嫁给了洪钧而自己迁怒于人，作小说而影射。曾朴还笑着补充：“……洪钧是我先父曾之撰的义兄，同时又是我闱师的老师，情谊属于太老爷一辈，赛金花我称之为小太师母。况且，从年龄上来说，赛金花即傅彩云在苏州被洪钧纳妾时，巳19岁，我仅13岁。我年轻时常到苏州汪侍郎家借书，根本不会去阊门那儿的妖冶之所去吃花酒，怎会认识赛金花？又如何会与她发生爱情的事？”当然，曾朴并不否认赛金花有令人怦然心动的绝色美貌，赛金花随洪钧出使德国后回到北京，曾朴见到赛金花的机会就很多。当年，父亲为曾朴捐了个内阁中书的官。这是个闲职，使他有充裕的时间结交京中名流。在北京，他深得两人的器重厚爱，可以不经通报直闯其门。一人是曾朴的常熟同乡翁同和，时任光绪皇帝的师傅兼军机大臣，为支持光绪变法，翁同和很注意网罗有维新思想的青年精英。另一个就是出使回来不久的兵部尚书洪钧。在洪钧家里，曾朴执后辈礼节，向穿戴得极华丽的赛金花致意。赛穿着当时最流行的满式服装，颈上挂着金链，胸前带着珐琅银表，耳朵上那副值六干两银子的牛奶珠坠，在烛光下明亮如雪。有时洪钧招待客人，曾朴也陪席。而赛金花恰巧是宴席上的女皇，光彩照人笑容满面，她完全不同于官家女眷那种羞见外人的怯态，落落大方，用眼神，用手势，温柔得体地招呼客人，使客人从女主人的眉目眼波中感受一种愉悦的风情。
　　
关于赛金花，常熟诗人杨云史有一段论述比较确切。杨云史是曾朴的表弟，两人从小相熟。1936年10月，赛金花死于北京。为赛金花书写墓碑一事，杨云史与张次溪通信。信中说：“次溪仁兄如晤：昨书诵悉。灵飞身后文字，由弟与诸君主持，幸甚！幸甚！嘱书碑，此人实于北京有功，固乐为之。题诗亦愿为之，欲观厥成，多一名区也。惟有数事，须与此时定局。一曰定名称也。彩云金花，皆其伪名化姓，不可称，今既为存其人，则不当称洪称魏，而称赵灵飞坟，则称灵飞墓，既雅驯，而存其真面目也。二曰核事实也。此人事迹，全在余眼中，其所排难解纷，保全闺秀名节，确功不可没，实属有功社会。至若近年青年文士，不书事实，为求刊物利市，耸动耳目，至谓其有功中家，信口雌黄矣。且谓李文忠求赛缓颊于瓦德西，而今月之《实报》半月刊（或是《维纳丝》），东山君至谓文忠屡请不至，乃躬自造访，又不见，乃摒去驺从，徒步造膝，真令人作呕而发指。无论文忠岂能跪求娼寮，且文忠自入都后，即未出门一次。庚子之夏，家严由文忠奏调议和，余随侍居贤良寺一年余。与于晦若、杨莲府、徐次舟朝夕晤聚，一切深悉，安有丝毫此等影响。此等记载，执笔者亦求惊世异俗，或贪稿费，而辱国诬贤，一切不顾，至此且不独辱祖国，且辱及德国，可谓无聊之极。倘听其以讹传误，则他日将误及史乘，今幸余等尚复生存，岂可令其信口胡说。前岁李化即欲与刘半农法律解决，因刘死作罢。嗣欲登报辨白，为余所阻，余谓暇当访赛，请赛自白有无，则事实胜于雄辨实多。蹉跎至今，则余之过也。今赛已逝，又何可使赛抱不白于地下？所幸碑文纪载，今由弟主持其间，余闻之甚慰。函欲与弟相晤，所有寄松岭略，愿先一得寓目。此事既出诸当事，诸君风义之举，则须格外谨慎，因关于国家，关于赛之事迹，若但求溢美，不顾其他，则辱国诬贤，在所不免。不可视诸真娘苏小与风雅等观而也。一有不实，则时移世易，必召反对，转非爱护赛墓之意也。吾弟以为如何？再，文人至不足恃也，《孽海花》为余表兄所撰。二十六年初属稿时，余曾问赛与瓦帅在柏林私通，兄何得知之？孟朴曰：“彼二人实不相识，余因苦于不知其此番在北京相遇之由，又不能虚构，因其在北京，确有碧眼情人，我故借来张冠李戴，虚构来迹，则事有线索，文有来龙，且可铺叙数回也。”言已大笑。此辛丑之事，余年二十七，曾年三十，余且以北京拳匪材料供给不少。试问文人笔墨为文章不喜平庸起见，往往虚构出之。贤者不免，而况投稿求食者，岂能顾及流弊，或至辱国诬贤哉。余近患伤，一卧旬余，未能起床，甚盼弟来一谈。病榻不有多书，手问侍祺。”杨云史此封信，完全以这段历史见证人的身份，澄清了两条事实。一，赛金花并不像坊间流传的那样，与八国联军统帅瓦德西是情人关系，曾朴在《孽海花》所写，纯粹是小说的虚构。二，赛金花在联军侵略北京时，的确起到了拯救部分受难百姓的作用，其功不可没。但并无李鸿章去赛金花寓所乞求一事。这两点事实的澄清，与杨云史的身份有关系。因为，正如信中所说，杨云史岳丈（信中所称的家严）李经方长期担任李鸿章的外交秘书和翻译，杨云史当时便和丈人及年迈体弱的李鸿章一起住在北京贤良寺，目睹了整个与八国联军的谈判过程，赛金花与李鸿章的关系昭然明了。而曾朴写书的部份资料，便是由杨云史提供的，曾朴是杨云史的表哥。表哥当时并不在北京，而在上海开书店，办杂志，写小说，翻译法国名著《九三年》和《钟楼怪人》，都是大文豪雨果的作品。
　　
曾朴写《孽海花）约在1902年到1907年间，刚写罢20回，自己用毛边纸誊成两册，准备交小说林社出版，不料波澜顿起。岳父沈梅荪老先生发现了他的稿本，一看小说中竟然公开宣场自由与革命，把个千余年来的专制黑暗和科场黑幕骂了个狗血淋头，更有甚者，把已经杀头的戌戊六君子称作义士、把清廷通缉的“重犯”孙中山陆皓东大大歌颂一番。如此小说把沈老先生急煞了，这若要给满清发觉，是要满门抄斩的死罪呀。沈老先生气急败坏，把曾朴这部手稿没收了锁在箱子里，还严令女儿沈香生监督曾朴的行踪，以免无妄之灾。曾朴为此事和岳父论理，沈先生拍桌面斥，说曾朴大逆不道，写小说影射时政，势必开罪朝廷。碍于尊亲之情，曾朴也不敢过分冲撞长辈。他等老人消气之后，让爱妻悄悄取来钥匙开锁，偷出书稿，漏夜将稿送往上海去。当时，这部小说由日本东京翔鸾社印刷，上海小说林发行。出书的广告上是这样说的：“吴江金一原著，病国之病夫续成。本书以名妓赛金花为主人，纬以近30年新旧社会之历史，如旧学时代，中日战争时代，政变时代，一切琐闻轶事，描写尽情，是小说界未有之杰作也。”《孽海花》出版后，风靡一时，三年中再版十五次，行销五万部。崔万秋还问曾朴，有读者认为曾朴用“东亚病夫”这个笔名，有损“国粹”，先生意下如何？曾朴沉痛地说：“那么你要我歌颂腐朽的晚清社会的健康吗？我摸着良心。觉得现在正是赶速求医吃大黄芒硝的时候，写不上“痊安’两个吉利字。”“东亚病夫”这一笔名一直延用到1920年，一般读者不知作者真名，直到林琴南在所译小说《贼史》中说明真相，读者方知就是曾朴。《申报》是这样评价《孽海花》和赛金花的：“曾孟朴小说笔力雄奇，风行一时，赛氏为全书唯一之线索，其书全为政治问题，并不专传赛金花，故林琴南称之为‘史也，非小说也。’此书所记皆清末政局真相而言，不期赛氏与曾氏之书，同获传世盛名。”
　　
曾园东边的主房，为《寿而康室》，一溜三间面向庭前美姿美态的白皮松，三间房用长纱窗分隔为大小六室，四周深红板壁，落地长窗嵌着细条窗棂，有两株垂丝海棠和数珠绿萼梅亭亭立于天井中。曾朴在这里经常写作会客，墙上终年悬挂着一幅照片。这是一幅少女娇美娴静的肖像。这画中少女是曾朴的远房表姐，叫丁宛月，比曾朴稍长几个月。两人七八岁时，就同吃同住同玩于曾园。约十五岁光景，两人正式恋爱了，双方的父母也默许的。少年时的曾朴，感情极丰富，但对爱恋至深的表姐，却始终抱着尊重的态度，没有触犯她的童贞。少男少女每天早晚两次相会，躲在假山背后偎倚缠绕地亲热，弄得整天神智迷离。但双方都克制着炽烈的欲望，除了互相搂抱亲吻，一步也不敢越雷池。恋爱的结局却是悲剧，两人的婚姻被曾朴的姑丈杨崇伊拆散了。这个杨崇伊在外边纳妾的丑事被曾朴撞见了，杨怀恨在心，唆使丁宛月的父亲把女儿嫁给了东塘市陆家。这陆家是经商发财的暴发户，而曾家虽是世代诗书之家，却已呈衰落之势。见钱眼开的丁父和狡诈阴毒的杨崇伊，活活拆散了一对好姻缘。在曾园的东北角，曲径通幽，是一道通向园外河甸的水栅门。逢夏汛月夜，暗香浮动，两个活泼的少男少女手搀手，就在此地上船出园门，到湖甸上看渔火听渔歌。小船快捷地滑向城墙旁的市河。老船夫边吸潮烟管边摇橹，单调的划水声伴着船舱里相依相偎的少男少女。曾朴至死都记着这美好的时光。丁宛月嫁到陆家不到3年就难产而死。曾朴把她的画像一直挂在卧室墙上，永久地怀念，直到自己生命的终结。四十年代，有一个浪漫的三流诗人到江南寻访曾园故人，他在红楼的照壁上题写了一首诗歌：“你就是江南的桃花雨么？红了樱桃绿了芭蕉。你就是江南的相思豆么？才下眉头又上心头。你就是江南的合羞草么？打湿了春意打动了芳心。江南的情人哟，你在哪里？你在哪里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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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涟源，湘中皇管族曾氏。

庆扬

2007-05-20 12:01: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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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个角度,丰富多彩.

弘扬宗圣公大学之道,孝儒之道,团结所有曾家弟兄.广东高要人,在佛山工作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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